坂本龙一逝世:对于他的音乐,每一个定义都像是冰山一角( 三 )


单飞后,坂本一边给电影大师们做配乐,一边钻研自己的作品 。《Merry Christmas Mr. Lawrence》毫无疑问是他最有影响力的作品,这首曲子借鉴了巴厘岛的传统音乐甘美兰,用电子合成器制作出清泉流水一般的旋律,刚一问世,就震惊了世人 。
这期间,他的风格从电子向民族转移,接连推出了十几张专辑,创作力如喷涌岩浆一样源源不断 。
格莱美、奥斯卡、巴西国家勋章、法国艺术及文学勋章等荣誉接连向他抛出橄榄枝,大岛渚、贝托鲁奇等名导奉他为座上宾,他不拒绝名利场,但清醒地表示:“要用音乐去拯救别人,是绝对做不到的事 。因为它就是一群认为自己无可救药的人所创作的悲叹曲 。”
按理说,坂本这样顺遂下去,该是一个音乐家荣耀的极致了,但他野得很,背负名望,却以名誉作赌注,公开宣布自己和人妻约会 。事情引起轩然大波,坂本依然坚持,并最终和心上人矢野显子结婚 。
坂本的恋爱史有趣极了,如果写成一本书,必定能卖得脱销 。他在自传里回忆高中往事,那时他向心仪的女生写情书,引用了某位作家的一句话“你就是主宰命运死囚的刽子手”,没有署名就偷偷放在人家鞋柜里,信心满满地以为女孩一定知道是他写的 。《末代皇帝》上映后,坊间传闻邬君梅曾和一位日本大明星相恋过,坂本在自传里透露:特别喜欢《末代皇帝》里饰演文绣的邬君梅 。而在9·11事件爆发后,纽约防毒面具脱销,他在网上买了十个防毒面具,特地送了前妻一个 。

坂本龙一逝世:对于他的音乐,每一个定义都像是冰山一角

文章插图


《末代皇帝》剧照 。
坂本就是这么个游戏人间的人,乐评人姚大均说得贴切:“(他)不怕玩俗,不怕惹少女迷,不怕流行,不怕煽情,同时不怕前卫,不怕机器,不怕电线;脑筋清楚;世界观强;像所有真正的创作大师一样,不靠民族音阶和乐器写曲子(琉球算异国情调),而能做到通体民族味;俗烂曲子成堆地出版,但偶尔神来之笔却能如魔音穿脑,三日不绝于耳 。一张专辑中往往只有一两首能听 。”
无论场外如何游戏,回到音乐,坂本就是个专注得可怕的人 。在纪录片《CODA》当中,他说:“也许还能活二十年,也许能活十年,也可能只有一年,一颗心还是提着的 。所以为了不留遗憾,我想创作出更多拿得出手的作品 。”
看到一个更复杂的世界,
用音乐介入现实
褪去偶像的衣裳,坂本又是复杂的 。他的音乐经历了从古典乐到民族乐、电子乐的转型,政治观点也从激进左派转向一个更复杂的区间 。七十年代,日本有很多向往革命的左翼青年,坂本就是其中一员,他参与游行,阅读左翼读物,歌曲《Thousand Knives》采样了毛泽东的《水调歌头·重上井冈山》 。
八十年代后,坂本龙一看到了一个更复杂的世界,对政治的观念也有了调整,但他依然积极介入公共事件之中 。1992年,他开始思考环境问题,所以在福岛核电站事故后,他积极参与反核游行,并且多次表达对日本右翼政府的不信任 。他说:“我仍在关心日本的状况,不管是环境上的,还是政治、社会议题上的,因为与在美国发生的非常相似,右翼正在上升,日本五年了,在美国只是几个月而已 。”
青年们热爱一个时尚的他、音乐的他,他更希望人们严肃思考,关心沉重话题 。在1984年的记录片《东京旋律》中,他说:“我很悲观,因为年轻人不再抗争了 。”有一次接受Lens采访时,他感慨:“现在的年轻人好像都不愿意再去关注那些沉重的话题了……真的好悲哀呀 。”
坂本龙一逝世:对于他的音乐,每一个定义都像是冰山一角

文章插图


《音乐使人自由》,作者: [日] 坂本龙一,译者:何启宏,版本:楚尘文化|重庆大学出版社2013年7月 。
千禧年后,坂本龙一积极参与环保运动,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 。在一次采访中,他特地提到作家水上勉的晚年著作《吃土的日子》,这本书改变了他对自然的看法,使他开始摸索人类和自然不对立的生存方式 。正因如此,他监修了论文集《非战》,并且设立了推动森林建设的“more trees”项目 。
3·11日本大地震后,more trees参与到日本灾后重建中,帮助当地居民建成100栋临时住宅 。
那次地震让坂本龙一感触犹深 。他因为思考“音乐和艺术对于灾难所能做的” 。在接受《ほうてらす》杂志采访时,他说:“说起音乐和艺术对于灾难能做什么,比起送食物和捐赠,我认为所能做的最高层次,应该是深思灾难的意义并用自己的作品表达出来 。当然,对于受灾者们能做什么又是另外一回事 。接受人类文明与自然是对立的事实,将由此引发的认真思考转化为作品,这是到任何时候都没有终点的一件事 。”

推荐阅读